万众狂欢


罗马的空气在雨后还有些潮湿,可阳光毫不含糊,在阴郁的日子里都觉得有些刺眼了。中原中也第二次踏上这片大陆——历史悠久,源远流长;罗马孕育出爱与文明,在这里滋养出暴君与玫瑰的海洋,诞生了独立的语系,语言,以及“浪漫”的词源本身,将之含在舌尖轻轻吐出,可谓是最可爱的词语了。女孩子们爱听这些话,有人也不厌其烦地对她们这样说,以此来骗取一夜欢心,现在工于言情的那个人站在他身边,除他俩之外世间空无一物,只留下细碎又繁琐的痕迹。
——走遍了大半个罗马城也见不得一个人存在,大家伙在一夜之间不知所踪,没有死亡的痕迹;他们逃出的前一夜是狂欢节,行驶的马车停留在大道上,轧烂了当日贱卖的新鲜花朵;每个人都去参加狂欢了,快乐得好像跑去了另一个世界。中原中也皱了皱眉,我们所处的时代并不是神明统治的美索不达米亚,蒸汽取代信仰,神秘消失了,再也无人高高在上,理应得不到神的制裁使得人类尽数灭亡;第七天了,罗马城里没出现过第三个人影。
与世隔绝,仿佛被静置了一个世纪有余,若不是太宰治的表还在滴滴答答地勤勉工作,他们或许会怀疑自己穿越了时间,或是生不逢时,伟大的生命偏偏得降临到这样一个万物死亡,遗骸快要腐烂的世界里。我们的文明不能相接轨,中原中也下了结论,这个罗马被抛弃了。
而我们也是被世界抛弃了的人,太宰治接下话尾,不以为然。这段对话在他们之间进行过数十次,而太宰总是致力于一遍又一遍地提醒,重复并强调他们自己现在的处境得有多糟;罗马有着在狂欢节时期执行死刑的余兴节目,刽子手手持砍刀削下头颅的血腥模样振奋了每一位宾客——油脂与鲜血四溅,前排观众发出惊呼,罪恶之人得到惩罚,人类自古喜爱观看公开行刑,到了现代也不能幸免。
然而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本该死在狂欢节的人群与廉价的花束里,东方异国所抓来的最凶恶囚人们可谓是最上乘的生贄献礼,刚好满足贪婪渴血的人群。不久之前灾难悄然降临,位于罗马最偏僻角落的森严监狱成了最牢固的保护措施,刚刚好与世隔绝了七个审判的日子。走遍各处都是一片末日后的景象,罪人们行走在斗兽场外围,走过躺着狮子尸骨的空旷场地,分不清他们被末世拯救了抑或是惩罚了。
成为了俗世冷坟的囚人,土地上没有善与恶便是天堂;
七日过后,他们安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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