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人間

△BGM:ギャンブル

    

我想,我们得在烟花与焰火中狂欢,然后才可以死去。
亲吻,演戏,伤害,噬咬着果实,啜饮着血液。
祭典呀,炎夏呀,最后我们到达人间。

 

 

树上的蝉于早些时候就都开始吵闹了,它们躲在夏日的太阳下晒得刺眼的树枝之间,树枝纵横交错,留着层次不齐的外表,那些小小的炎夏的神明就藏于那,难以发觉。
以土为家,以命为歌,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某一棵光秃秃的柳树,已结不开任何晚熟的果实,在那之上,孕育了成千上万的生灵,它们翅膀透明,通体漆黑,鸣叫的时候躯壳轻颤,接着悠远而穿透着进了耳。
这是人间的声音。
蝉鸣是古怪而恼人的声音。那些身体小小只能活个几年的小东西每逢炎夏便放声高歌,这的确是最属于人间了,而不是天国或地狱或者是其他任何的一种。
天国的天使是无法忍受的,中原中也这样想。
纯白而圣洁的宫殿容不得任何恼人的东西,大天使一定会替天国里的好人们把这些扰乱他们冥想沉思的东西赶出去,然后是地狱,漆黑的地狱,他觉得十八层之下的火与罪里也并不需要这些。
被众人所厌恶的,蝉鸣,和它们诞生在树枝上的小生灵。
可是天国有蝴蝶呀,蝴蝶翩翩地飞,可它们的翅膀着实是令人害怕的。五彩斑斓,仿佛每一次扇动翅膀便是在挥洒鳞片,若是把一只蝴蝶捉在手中,那么就会沾上满手的粉末——那一定就是蝴蝶的血了。蝴蝶的血是彩色的,生命是彩色的,无毒无味,但它鲜艳而缓慢,伸手就能粉碎,那两根触须是脆弱的,如同他们的翅膀一样,会化作很美很美的末从指尖溜走,这些东西啊,懦弱却又美得残忍,在中原中也的手里,太轻易地便能使他杀生。
我讨厌蝉,他想。
还有蝴蝶。
可是人们真的很喜欢用蝴蝶来形容事物呀,
他们说,呀,中原先生,你看这块珊瑚礁是只蝴蝶的形状!又或者,您的丝巾真好看,上边的图案真像是蝴蝶翅膀。
他是恶党,可人们总爱夸赞他的美好,无论那是莫须有的奉承抑或是真心话,人们说他的眼睛像蓝色凤蝶,那比大海的颜色还要来得深沉,每当他闭上眼,你就可以看见一只休憩的碟,阖上翅膀,睫毛轻颤,仿佛要有晨露降临。
中原中也是美丽的,他杀戮是美丽的,沉睡是美丽的,那些葬送在他的无名生命会成为泡沫,在海浪里奔腾,来世再化作维纳斯的眼泪,为他如此美丽却凶狠,杀人没有犹豫却又懂得生命该是怎样的循环。
某只鸢色的蝴蝶说话了,他斜靠着椅背,捧着书,脚下踩着尸体;玻璃落地窗开着,逢魔之时远光微泄,中原中也坐在房间的另一端,与他平分一方渗血的斜阳。
中原在方才的任务中受伤了,这会儿正忙着往腰间缠绷带处理伤口;太宰不咸不淡地瞧着他,仿佛正围观什么稀罕玩意儿。
“中也啊,你有一块胎记呢,像蝴蝶一样。”
他平时极少裸露上半身,而这或许是屈指可数的那一两次了;腹部,偏近盆骨的位置,是一块浅斑,像极了蝴蝶收翼正欲飞翔的样子。
他说,那有什么大不了的?
太宰回话得得若有所思,很快便埋首于书本,好像从未发生过;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中也或许在腹中养了一只蝴蝶吧?
那是万物都开始萌芽的时刻,从少年时期起埋下的种子从来也不会轻易地折断;
太宰这个人怪异,孤僻,可偏偏演得他好像是这个人间里最亲的住民一样;他眨眨眼,睫毛纤长双眼动人,像蝴蝶扇起翅膀来,带起那一阵轻风,那是他最虚伪的温柔,伪装的良知。
可人间哪会有这样狡猾又可怜的眼呢?或许只应天上有吧。
盛夏的时候举行了祭典;那正是横滨最热的时候,走在街上就得被火辣辣的阳光炙烤,好像它要像榨甘蔗汁的机器一样把你体内中的水分全部榨干,使你消瘦又堕落。中原中也借了件浴衣,白色主基调的,简单的蓝色样式条纹置于其上;他无心参与,因此服装都是临时外借。
祭典是大家的狂欢,是可爱的童年,是不可复刻的青春,那些是他在过往的二十二年人生中从未享受过的;
祭典它会接受所有人,就连杀人犯也可以参与,它是小贩的高声呼喝:先生,请问您要买一支苹果糖吗?
一只灯笼悬挂在小摊的正上方,映出红彤彤的摊主的侧脸,颇具生气与喜意,而那苹果糖红的透明,透出一个饱满而多汁的红色的核;外部被糖浆覆盖,凝固了的糖浆,一口咬下去会有喀哒喀哒的脆响,然后那层糖浆就会碎裂了,一片一片甜美的碎片黏在嘴唇上,吃得他唇红齿白,有一滩亮亮的红色蜜糖化在唇间。
趁着他在吃糖这会儿烟火大会开始了,一切如常,而不等人的祭典却总使人感觉有些寂寥,他攥着那一支吃完的苹果糖签子顺着人流往前走,人群熙熙攘攘,季节本应是炎夏,走在人群里会有蒸腾出的热气,那热气在发丝间,领口间,手指缝间都留下黏黏糊糊的痕迹,夏日的夜晚也该是炎热的,好像这根本不是人间,而是某个名为炼狱的大火炉,撒旦令大家都走进这个巨大的锅子,然后在下方命令魑魅魍魉们加柴烘烤,烘烤得每个人的脸都带上了苹果糖一般的红晕。
可是身体不合时宜地冻了起来,那是炎夏的大火炉里唯一一座化不掉的冰山。中原趿着木屐慢慢地走,拖拖拉拉,手上拿着那支签子在空中划着圆圈,像是在划定独属于自己的范围与空间,很快人群就离他而去,烟火离他而去,停下来,那每年一次的盛大花火就在天空炸裂。干净漂亮却浮着炎夏之气的夜空,终于有美丽的烟花盛开,饱满得要爆裂,坠落时划下一道一道优雅的弧线。

你喜欢烟花吗?

中原愣了一下,指尖夹着一支烟,抖落了一些烟灰,也有掩饰不住的动摇,

不,我不喜欢。他答。

黑发鸢眸的人眯起眼睛盯着他的搭档。任务前夕未免有些小紧张的情绪,在满是欢声笑语的祭典中显得格格不入。太宰治从谁的手里要了一支烟,凑过去问他借火,

他故意靠得很近,好像他俩之间本该有什么暧昧似的。可是什么也没有呀,太宰治只是凑着他耳语罢了,

“骗子。”

太宰的那支烟抽了一半便被他抛在地上,用皮鞋随意地踩了几下,踩成灰黑的碎末。他头也不回地向着烟花的方向走过去,对着中原摇一摇手示意他不用跟来了。因此他停驻在此刻,手中的那根烟还没有抽完。

其实承认自己很喜欢又何妨,人生来都是要喜欢美丽的东西的,不分种族,不分性别,仅仅是美丽的东西大家都会很喜欢。人类会讨厌轻灰色的蝉却去喜欢颜色艳丽的蝴蝶,也只是因为那繁复的审美将美丽的东西与丑陋的东西分到了天国与人间。

可是烟花也很美呀,但它一旦坠落便于那青白色的火焰毫无差别,再也不具美感了,它仅仅是因为飞得高而能被众人鉴赏赞美,但待到那些都落去之后剩下的也只有满地的残害与难闻的硝烟气味。

它是美的东西,但美丽之后又太脆弱。

烟花其实联系着天上与人间呀,你不这样觉得吗?

他说。

那些烟花在爆炸声中会引成一场大火,熊熊燃烧,不是灶台的青白色的火焰,而是红色的,鲜艳的烟花的颜色,它们在天空盛出血色的圆环然后落下,落成星星点点带着烟火气味的碎片,落在身上会烧出一片痕迹,是胎记的样子,那只收了翼的蝴蝶,美丽的东西葬身于此,燃烧了他的白色绷带与黑色大衣,尽管他一身只有黑白,但那一刻也变得色彩斑斓了,对,他真正地变得像一只蝴蝶,那只养在中原中也腹中的蝴蝶,那只美丽的小东西,在胃里扑腾扑腾飞,不得安宁的,搅得他多出了很多厌烦,但美丽都该是短暂的,因此名为太宰治的蝴蝶也仅仅是在他眼前,在他腹中停留了一会儿,尔后便消失于烟花爆炸引起的巨大焰火之中,留下一枚浅色的胎记。

中原中原,他将在以后也留着蝴蝶烫伤的痕迹。
她对他说,你的胎记是前世的残留的罪恶,你前世是怎样死去的,那么会在肉体上留下痕迹。

你并未带着光洁如新的躯体降生,上辈子一定是欠谁了什么。

中原中也扔掉了签子,他翘起腿,那顶小礼帽压着他的刘海,使得帽子下的那双蓝色眼睛看不清,坐在小摊前,面对着头顶黑纱的占卜师,他看着她苍老的掌纹,还有那颗脏兮兮的水晶球,

生于天堂,流于人间,他的眉眼沾有天上蝴蝶的鳞粉,但他在大火中消亡,留下一身风流障孽,

请问您要去哪儿啊?她问我了,

是天堂还是人间?

 

End.

*本来的bgm是長く短い祭,但是感觉和文风不是很符合,换了另一首...

*非常意识流,我也说不好自己在写什么()

就当做情绪催生的无病呻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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